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,从前受了一点小小的伤,陆序有无数种方法向?盛罗卖惨,看着?她在家里?为自?己忙来?忙去,现?在看着?盛罗站在那儿,断了一堆骨头?的陆序却希望对方不要有一丁点的担心。
别知道他有多狼狈,多可怜,也不要知道他有多渴望她。
这个时候再?回想从前,他只觉得奢侈。
盛罗没说?话,导盲杖点在地上,她缓缓地向?他走过去。
“疼就少说?话。”
陆序觉得自?己被巨大的委屈给擒获了,咬了下嘴唇,他轻声说?:“不疼。”
盛罗还是笑了:
“我突然想起来?,卓也叫你陆老狗,陆序,你现?在真的有点像一条老狗,能争善斗的时候不愿意受一点儿委屈,真的不能动了,就生怕别人知道你受了伤。”
在病床边摸到凳子坐下,盛罗说?:“没必要,不是还没死么?没死你总能再?蹦跶起来?。”
对着?一个半边儿摔八块儿的伤者说?对方还能蹦跶起来?,这伤者还是他的前夫,盛罗这话听起来?还真有点幸灾乐祸。
陆序却明白她一贯是这样的人,凡是仰头?向?前看,自?己的生路自?己挣。
歪着?头?努力看着?盛罗的手,陆序轻声说?:
“疼么?”
“嗯?”
“刚……刚失明的那几年,一点点摸索过来?,摔了撞了的,很疼吧?”
当了半个月的“盲人”,陆序最大的感觉就是无助,人没有了眼睛,整个世?界都在变得危险,同样的光明笼罩在身上,普通人感觉到的是安心,他感觉到的是可怕。
那些光属于别人,唯独不属于他,走在再?平凡不过的街头?,他却像是行走在地狱里?。
这些就是盛罗从前经历过的。
“眼睛到底是什么?我从前真的没有仔细想过……对不起。”
陆序说?。
“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怜。”盛罗皱了下眉头?,舒展开之?后她又笑了,“我说?过了,我没后悔过。”
她没后悔过,也就不用?别人同情或者道歉。
陆序看着?她。
黑色的长发柔软地垂在脑后,有点细微的凌乱,在盛罗的身上却像是生机的延伸和外化。
他突然想起来?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从前。
女孩儿顶着?一头?金发露出无奈的笑容,从他的教?室后门路过。
那本该是他们毫无交集的一个清晨。
却是他心动的开始。
他一直喜欢她,不像宫原他们以为的那样,是因为盛罗救了他,是因为愧疚……他不会爱上救护车和担架,也不会爱为他维持秩序的警察。
他只爱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