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旁人知道?”贾敬更怒,“不都是碍于你的威势,才没人敢议论?不是我知道了,再有两年,这祖宗门楣竟要被你辱尽了!”
贾珍一时不敢再辩驳,更兼下半截疼痛难忍,不知骨头断没断两根。
他又怕父亲还没消气,要再加惩处;又怕从此落下残疾;又怕更招惹父亲恼怒,也怕外面下人听见,不敢放声大哭,因此竟生生咬牙忍住。
贾敬丢了板子,退后几步坐下。
他心里先想祖父、父亲,又想他苦读了二三十年书,得中进士,却因要避开皇子夺嫡,辞爵、离家、修道……
再想及人生近六十载,竟只留下珍儿l这一个不肖种子,来日若有灭族的祸患,或许就是因他不检点!
贾敬自认本便是能抛下富贵、一心修道的心狠无情之人。
既然儿l子已成一祸,不如趁早割舍,也免得来日悔恨。
“你不必再做这三等威烈将军了。”他道,“这府里的爵位,原是至你就尽
了,你便上折辞爵,往城外去服侍我,或许看在祖宗和娘娘的份上,圣上格外开恩,许你把爵位留给蓉儿l,还能多袭一代。”
“老爷!”贾珍惊恐非常。
他拼命挣扎,想从凳子上下来抱住父亲的腿求:“怎便到了此等地步!”
“你真不肯,不如割了你的烦恼根去!”贾敬冷笑,“那时你才六根清净,再不做别想!”
……
荣国府。
荣禧堂东廊三间小正房里。
回到从前居住的屋子,王夫人心里没有一点喜悦。
这屋子看着无甚变化,可住回来的人,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当家太太了。
林丫头一走,老太太就让人都散了,只留宝玉和凤丫头,没说让她以后怎么样。
大约……是从此放她出来了罢?
宝玉在老太太面前自然不错。
她烦的是,凤丫头掌权一年,家下人必然都心服了,有老太太在,她只怕难再拿回家事。
她以后竟要在凤丫头手底下拿月钱过日子,一个月就那二十两银子,一年二百四十两,加了年例分红也才几百两,能够什么!
更别提现在伺候的人都怕老太太,她银子给得少,都不肯替她办事。去年她拿出二十两银子都换不来见宝玉一面!
还不知家眷能入内看视的恩典什么时候开始。
她手里没钱,想单独给娘娘递个话都不能。
打听得贾政在书房,王夫人独自锤了半天胸口,不再想林丫头带回去的那许多宫中赏赐,笑命丫头:“去请姨太太来和我说话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