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族是我等大敌,十一万年的罪奴烙印,十一万年的暗夜淹没,我一日不曾忘记,可你竟然为这诸天立下汗马功劳,你,
十八岁,镇压渊底那一日,也是母亲送我出去那一日,她做了先锋诱饵,而你,而你——”
江挽匣胸肺颤烈,灵台蒙辱,又呕出一滩艳血。
而我?而我做什么?
阴萝双眸雾蒙蒙的,回想起那一日,渊底动荡,神廷大乱,大小神祇要我庇佑臣下。
我竟也战意昂昂,以神罚之法,屠杀了我的族人,还将我的母亲,炼成了我的法器!天尊天后以我为荣,对众臣夸耀虎父无犬女,当时我稚龄太浅,竟然没能察觉那一声声夸耀下的恶意!
我竟还沾沾自喜,以为自己是天族的功臣,并以此作为我的无双战绩!
“滋滋——”
阴萝咬破了唇珠,戾气冲顶喉骨。
该死,该死,我该死,诸天神佛更该死!
“咳咳。”
帝元破后,江挽匣气息愈发萎靡。
阴萝猛地回神,单手捂住了胞兄江挽匣的喉颈,“阿兄,我给你止血!”
同源胞血是无可抵赖的,她已信了他大半。
但胞兄却说,“你应当也知晓,宴先生同我一样,修的是阿修罗道,只差一步便可登帝,我原先庆幸你除了他,我能入更多的道,可是偏偏,你用这一支有情之骨,刺进的是兄长的帝元喉,破笼,阿兄活不了了,你别白费力气。”
“我要你活,你便能活!!!”
她声势暴烈。
江挽匣却忽地笑了,干净得像风一样温柔流动,可他出口的却是,“六界都传,神主郑夙是云水里的翡翠仙,红尘中的琉璃佛,他竟然养出一个周天嗜血的小暴君,破笼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你是女身,天生又是情中身,应当清楚的罢?”江挽匣喘息声疏离冷漠,“他要一个镇压四方的诸天新娘,众生都会因你而获利,而我们的族人呢。”
他继续温柔浅笑,“他们将会是你的磨刀石,你杀得越多,你这把刀,就越锋利,反正杀的不是神洲灵身,对吧?”
阴萝闭眼,血泪簌簌而落。
是的,我知。
“十一万年前,元启天帝视我江族为走狗,祂给了我们一切,唯独不给我们长生与自由,我们代代都是天族的仆从!江族始祖为我等舍身一搏,可惜,最终还是被参卫神廷的老神女出卖了!”
江挽匣伸手一指那神女尸,仿佛再说:看到了吗?那便是叛者的下场,如今你还为她们感到不公吗?若非那参卫神女两头摇摆,两头都靠,我等岂会沦落这等地步?!>r>
“家债,千年万年,都要还的!”
“欠我江族的,谁也逃不脱,长辈若没了,那便叫后代徒孙来还!总有还完之日!”
阴萝脸肉一紧,就被胞兄染血手指捏住,他仰过脸,离她很近,气息阴冷喷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