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骂一声“该死的”,镇朔州黄全也浑身发起了抖。——他可不是憋笑,也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真真切切地被气得。
而原本狗腿地跟在他身边的老管家,也因为被他甩锅和揍了一顿就彻底死了心,这会儿倒在地上只顾着到抽冷气,根本不会走上前来,再鞍前马后地伺候他了。
倒是他弃若敝履,从来不肯在一个房间里多待一会儿的大夫人,一步三晃地,走到了他的身边,伸出手去将他搀扶了起来。
那双手上还带着他们成亲的时候,他送给她的玉镯子,走动起来的时候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。
然而听在镇朔州的耳朵里,却觉得无比讽刺。
他黄全可是一世英雄豪杰,怎么能被一个区区妇人给搀扶起来?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,丢大了人!
怀着这样的心思,镇朔州不仅不依靠大夫人,反而一抬手就将后者给推了出去。哪里料到他是个反复无常还出手凶猛的人,大夫人猝不及防地就被这大力气一推,顿时就失去了平衡,倒退了好几步后,一屁|股跌在了地上。
平日里走路至少得三个人前呼后拥,大夫人那身子骨可是比纸做的还脆,那骨头一碰到地上,就发出一阵剧痛,犹如断裂一般。
厉声尖叫,大夫人扯着嗓子,满脸都是即将死去一般的神色。此时的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,心底里最后一根线都崩断了,痴痴地趴在地上,只剩下眼泪和哀嚎。
她一边哭,一边拿手去砸地面,口中还痛斥着镇朔州的行为道:“你个天杀的黄全,你怎么能这么对我?!我十五岁就嫁给了你,许你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不死,这么多年来为了你们黄家掏心掏肺、里外操劳,你可倒好,在外面玩|女|人、养女人,那外室一房接一房地搬回府上,百十间房子都被你给填满了!”
“你要纳妾,我要宽容,我狠狠心,咬咬牙,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。可你倒好,你倒好,你现在都要上手打我了。赶明天是不是就要掏刀子捅死我啊,昂?”
越哭越起劲儿,越喊越疯狂,大夫人的声音几句穿透力,愣是让整个管府都为之震动了。周遭的院子里也依稀亮起了火光,眼看着局势就要更加崩坏,事情给闹得更大了。
这时候,感觉自己跌了面子的黄全,也不顾上什么仁义道德、礼义廉耻的,他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,而站稳之后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,冲到大夫人的旁边,拉长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,抬起胳膊来,要去打他的发妻!
那巴掌高高地悬在空中,那张恶鬼修罗一样的面孔背着院子里的灯光,洒满了令人周身都泛起恐惧的阴影。
看着他那副恨不得要生吃了自己的表情,大夫人感到极其的陌生。她不敢去相信,这个人、这张脸,会是与她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家伙儿。
绝望的眼泪分成两行,从眼角滑落。
而就在此时,那始终紧闭的书房门“嘭”的一声从里面暴力地推开,发出了巨大的声响。
声响砸进耳朵里,犹如一道惊雷,镇住了所有人的动作,包括暴怒边缘的镇朔州。